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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吉波普系列

Author/Uploaded by 上远野浩平

不吉波普系列 作者:上远野浩平 第一卷 不吉波普不笑 序言
 少年拉开隔扇,向昏暗茶室的榻榻米上跨出一步。
 “…………”
 他没有出声,凝视着坐垫和矮桌杂乱散落的房间中央。
 房内只有从格窗里透入的光线,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但是,这就足够了。
 房间正中有一位死去的少女。
 她被倒吊了起来,纤细的腿上套着厚厚的白色棉袜举向空中,就像是用双手做出“万岁”的动作一样。她的肩膀着地,头部扭曲跟尸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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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吉波普系列 作者:上远野浩平 第一卷 不吉波普不笑 序言
 少年拉开隔扇,向昏暗茶室的榻榻米上跨出一步。
 “…………”
 他没有出声,凝视着坐垫和矮桌杂乱散落的房间中央。
 房内只有从格窗里透入的光线,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但是,这就足够了。
 房间正中有一位死去的少女。
 她被倒吊了起来,纤细的腿上套着厚厚的白色棉袜举向空中,就像是用双手做出“万岁”的动作一样。她的肩膀着地,头部扭曲跟尸体一样抬向上方。没有流出一滴血。
 少女如同瀑布般的漂亮黑发在榻榻米上散开,眼睛空洞地回望着少年。
 “…………”
 少年退后了一步。
 在这个瞬间,有种炽热的物体从方滴落,掠过他的鼻尖。
 他吓了一跳,看向那个方向——天花板。
 语塞了。
 “看到了吧。”
 依附在天花板上的杀戮者说。那是形态如同少女,但不知是男是女的生物。
 “既然被你看到了,就不能让你活下去。”
 生物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歌唱般说道。
 下一个瞬间,少年的身体被那个猛扑过来的家伙撞飞了。
 (……啊啊!)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这时感到了奇妙的快感。
 ●
 ……发生的事本身,一定只是简单的故事吧。即使旁观者严重混乱且找不到头绪,其实那也只不过是单纯至极的常见故事而已。
 但是,从我们各人的立场上来看,是无法看出故事全貌的。故事中登场的人物,也无法了解份外之事。
 我名叫新刻敬。
 县立深阳学园二年级学生,是个经常被错认为初中生,甚至偶尔还会被当成是小学生的小鬼头,但是我在学校里,姑且也算是担任着纪律委员长。
 “敬啊,该怎么说呢,有种大姐头的感觉呢。虽然看上去像个小鬼却很可靠。”
 朋友半带调侃地如此评论。
 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但周围人好像不这么看。他们经常会来找我商量,或者在为难的时候拜托我。
 而我就算对此有点小小的“感冒”,被拜托的时候也不会拒绝。
 “能不能想点办法啊,敬?”
 “新刻,想点办法呀~?”
 ……只要有人对我这么说话,我就无法冷静下来。
 但是这些跟纪律委员长的职务根本就是风牛马不相及。
 我们学校在县里是升学率中等级别的,但是大部分高中都是由老师担任生活指导,纪律委员形同虚设。今年似乎有几个刚入学就离家出走并行踪不明的学生,就算是这些老师,也因为是常有的事,没有一个人慌张地拼命找人。班主任也只不过是因为这种事会成为他们的失责,而感到头疼罢了。
 我对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果然还是有些生气的,但是我这一丁点正义感,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反正在发生真正严重的事态时,我们也无能为力吧。
 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完全不知道我和我的至亲之人——他与她们在为什么而痛苦,要跟什么战斗,只是产生了方向错误的确信。
 从天而降的男人与以他为模版制造出来的少女——这次围绕着那两人展开的,几种事态互相错身而过,奇妙又扭曲的事件,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没错,那是我刚刚失恋的时候——
 第一卷 不吉波普不笑 第一话 浪漫的骑士
 1
 ……不吉波普的事对我来说是个心结。直到现在我的心情还没调整好。
 他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因此而松一口气。
 他是个奇怪的家伙。
 我这十七年的人生中一次也没遇见过那么奇怪的家伙,今后也不会。
 无论如何吧,他就像是变身英雄。
 那种人只能在电视上看到所以很有趣,但是当他们来到身边时,只会成为混乱的根源。更何况我还是不是置身事外的。
 他一直都用那幅不愉快的表情看着我。
 “竹田君,世上充满了错误。”
 说的全是这种话。他的面容还是那么可爱,让我依然束手无策。
 但是,这样的不吉波普已经不在了。
 他说的话是不是信口开河也已无法确认。
 那是秋季中旬的一个星期日。我站在车站前方,等待着一位正在和我交往的后辈宫下藤花。但是,我们约好的时间是十一点,到了三点她也没来。
 她的家教很严,我被禁止给她打电话,所以都是由我来接收她的联系,那一天我依旧焦急并忍耐地站在约好的地方等待。
 “咦,这不是竹田学长吗?”
 听到有人搭话,我回过头去,是同一个委员会的学弟早乙女。他身边包括女生在内还有三个人。
 “啊啊。怎么了。你这是在团体交际吗。”
 我说出了过时的话。
 “差不多吧。学长是在等女友吗?”
 早乙女外观上的印象跟穿着学生制服时的样子没什么变化。不如说是个给人以随遇而安之感的家伙。
 “这样好吗?男女交往是违反校规的哦。”
 “啰嗦~别管我。”
 “啊啊,那你也是纪律委员吗?”
 跟在早乙女身边的男生说。
 是啊。还真对不住呢。我是这么想的,但也不能对后辈使用这种说话方式,我就说了声“算是吧”,点了点头。
 “什么嘛,那我们光明正大的不也行么。”
 这家伙亲昵地搂住身旁女生的肩膀。似乎是她的女朋友。
 “我说啊,我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但是指导老师可不会这么想。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我发牢骚般如此说道,他们则捧腹大笑。
 然后,他们说着“再见”就离开了。但是,之后从他们的背影传来女孩子“呐,他该不会是被甩了吧?”之类的话。
 ……真是多管闲事。
 也不是我想要当纪律委员的。是因为总得有人来干。
 结果,那一天藤花到底还是没来。
 (真的被甩了吗……但是完全没有征兆啊……)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恋恋不舍地等到了五点。
 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走在路上,我觉得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因为我不准备升学,最近从周围那些准备考试的同学中被隔离出来了。净是些让人郁闷的事。
 就在此时。
 一个格外显眼的家伙摇摇晃晃地逆向穿过人群,向这边走来。
 他只披着一件破烂开裂的肮脏衬衫,上面的纽扣都一个不剩了,他的胸口完全袒露在外,裤脚邋遢地拖在地上,是个削瘦的年轻男子。他乱糟糟的头发倒竖着。
 他的头部似乎受了重伤,脸上有一半都被血染红了。另一半脸上粘着干掉的血渍,血渍跟他的乱发纠缠在一起,显得十分肮脏。
 而且他还光着脚,没有穿鞋。他眼神空洞地发出呜呜呻吟声,很明显他不是在搞行为艺术,而是真的疯了。似乎是磕了药吧。
 (唔哇。最近城里还会出现这种人啊。)
 我很害怕,为了离那个人尽量远一点而改变了路线。周围的人也纷纷躲开他。只有他的周围像是风眼一样扩散开来。
 他踉跄地走着。
 这时,他忽然脱力跌坐地面。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就在原地嘤嘤地抽泣起来。
 “呜呜、呜呜呜……”
 他在呻吟。
 “呜呜呜呜……”
 滴滴答答流出的泪水倾泻而出。
 周围的人(包括我在内)都围在他身旁观望。但没有一个人靠近。
 十分奇特的场景。
 看上去就像是脱离了现实,东欧那一带的艰涩电影。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个人靠近了他。
 如同套着分成两半长外套的身体被黑色的披风覆盖住了,形似没有帽檐的大礼帽——尺寸不合的圆筒形黑色帽子扣在这个娇小的男人头上。帽子比他的头还要大一圈,他的眼睛有一半都被遮住了。
 不知是徽章还是铆钉的金属制圆形饰品闪耀着黑色的光芒,排成一列点缀在帽子与披风上。看上去就像是铠甲般的打扮。
 由黑色统一起来的风格使他在嘴唇上都特意抹了黑色口红。这颜色突显他雪白的脸庞上,就更像是用墨水在光溜溜的能面具上画出来的了。
 不管怎么看,都只能把他当成怪人,这位戴黑帽子的先生靠近疯子耳边窃窃私语。
 “…………”
 疯子用依然空洞的眼神仰望着黑帽子。
 他点了点头。然后,疯子的泪水止住了。
 周围的人群略微喧闹起来。这两个人似乎是交流成功了。
 于是,黑帽子唰地抬起头,巡视着我对面那一片的人。他的背影中写有一份愤怒。
 “你们看到哭泣的人就没有任何想法吗!太让人震惊了。这就是文明社会吗!都市生活是从对弱者见死不救而开始的吗,啊!”
 他突然大声怒吼起来。是清澈的少年高音。
 周围的众人看到有新的狂人出现,慌忙移开视线离开了这里。我也依葫芦画瓢。
 突然,他看向这边的视线跟我对上了。我第一次从正面直视着他的脸。
 那时我的惊讶之情简直无法言喻。
 该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吧——在讲述无脸妖怪的怪谈时,说到“是这样一张脸吗?”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无脸妖怪而是自己的脸那种感觉。一开始不会反应过来,但是马上就会回过神来惊讶万分——
 “…………”
 我呆呆地张口盯着黑帽子。
 但是,对方似乎把我跟周围的人一视同仁,立刻就瞪向下一个对象。
 这时警察来了。似乎是有人上报了疯子的事。
 “喂,是这家伙吗!”
 “喂喂,给我站起来!”
 警察们粗暴地拽起疯子。他没有抵抗,任凭摆布。
 “喂,举止没必要这么粗暴吧。他不是在害怕吗。”
 黑帽子连警察的事都要插手。
 “啊啊?你是什么人。这家伙的家人吗?”
 “只不过是个过路人。喂,你们不能那样扭他的胳膊吧!”
 “吵死了!让开!”
 警察想要撞飞黑帽子。
 但是黑帽子用简直就像是舞蹈般的动作敏捷地转了个身,警察的手臂落空了。
 “——哇!”
 警察的去势太强,就这样扑倒在地。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是出自于中国拳术——太极拳之类的吗。
 “你们太依赖暴力了。”
 黑帽子甩下这句话。
 “混、混蛋!你这是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警察一跃而起怒吼道。
 “既然打出了公务的旗号,就尽可能地尽到自己的义务。拯救痛苦的众生才是你们的工作吧。压制他们则是本末倒置。”
 就在黑帽子进行演讲期间,警察们松开的疯子摇摇晃晃地跑开了。他的脚步十分迅速。
 警察慌了。
 “啊,喂、喂!”
 警察们正要追赶疯子,黑帽子也趁这个机会扬起披风,奔离现场。
 “啊、啊啊!喂等等!”
 逐两兔者不得其一,警察因为不知道该追哪一方,只是在原地踌躇着。
 黑帽子宛如一阵风那么迅速,他的身影转瞬间就消失了。
 “…………”
 我依旧目瞪口呆。
 我不是因为黑帽子的奇特行为而惊讶。虽然也有这个成分在内,但是比起这一点,黑帽子的面容更是牢牢烙印在我的眼中。他的帽子把眼睛遮掉了一半,但是那双大大的杏眼,不管怎么看都是我直到刚才为止还在等待的女友——宫下藤花的翻版。
 这就是我与黑帽子——不吉波普最初的接触。
 2
 第二天,我比平时更早来到了学校。
 我上学的深阳学园有一点其他高中没有的东西。学生都持有ID卡,上学放学的时候必须要在校门口跟车站检票口一样的安检门处输入记录。这就是高度情报管理学园系统。因为现在的小孩越来越少,完备的系统被认为是能够确保学生的人数。
 但是实际上对于上学的我们来说,这些有没有都无所谓的。就算弄出这种大手笔的东西,今年入学后还是有好几个学生离家出走,不知道去了哪里。也就是说,学校引以为豪的系统无法在学园外控制学生的自由意志。
 校舍位于山中,我们每天都在绿意盎然的坡道上踱步。路上没什么人。社团活动和晨练的学生已经来了,普通学生接下来才要出发。
 “嗨!启司!”
 我正拖着步子走路,身后传来一个明亮的女孩声。
 回过头去,是同班的纸木城直子正向这边跑来。
 她在喊别人名字的时候,会使用闹腾又奇怪的洋文发音。是位一直都很有活力的女孩。
 “嘿~嘿~,在这么清爽的早晨,你的脸色还真阴沉啊。”
 追上来的她在我背后咚地狠狠拍了一下。
 我和纸木城违反了禁止男女来往的校规,有着私下的交往。话虽如此,我们只是互相之间不怎么拘束的同类人。彼此有着不会跟同性朋友倾诉的共同话题。一直都是说些无聊的话来戏弄对方。但是今天早上,我不在状态。
 “怎么了,你来得还真早。平时的重要出勤情何以堪啊。”
 我随便地说着。纸木城经常迟到。她本人说是因为低血压。但是有一条传言,她在被老师训斥的时候会夸张地说“对不起”来卖弄娇态,男性教师会因为手足失措而就此敷衍过去。
 “还好吧。呵呵,有点俗事要做。比起这个,昨天怎么样哪,跟女友约会了吧?”
 “……有什么好问的。”
 “什么嘛~吵架了?”
 她用兴趣十足的表情盯着我。她的感情表现确实有些过于直率。明明是个美女,却能毫无防备地露出大咧咧的笑容。多半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被人误解为怪人吧。她的本性还是不错的。
 “吵架吗,是吵架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
 “哦~怎么怎么?很严重的样子。”
 “还好。”
 这时因为有其他学生从后面骑着自行车路过,我们闭上了嘴。
 校门前值班的纪律委员正引导学生有效率地进入安检门。他们几乎就是车站的工作人员。
 “哎呀,竹田学长。来的很早嘛。”
 看到我之后,今早当班的新刻敬向我搭话。她也是纪律委员长。是一个跟这煞有介事的职务名称完全不合,有着稚嫩面孔,个子低低的可爱女孩。
 “啊啊,辛苦你了。”
 我轻轻抬起手。我和她去年是一起担任保健委员的,所以我们是有两年交情的老相识。
 “早上好,敬。”
 纸木城和她也认识。几次放过纸木城的迟到后,她们的关系就好了起来。
 “怎么了?两个人一起上学。关系还真好呢。”
 “被你这么说还真可怕。”
 纸木城嗤嗤笑着。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哦。就算是这么回事,我也会给出默认的。”
 “是想卖人情吗。很贵的样子。”
 “是哦。”
 委员长也笑了。
 但是,如果她知道了纸木城对二年级和一年级的男生三心二意的话,就不会给出这种回答了吧。她的本质很正经,一定会头顶上喷出烟雾发起火来。
 我们把卡插入安检门中,通过校门。
 “学长,今天要开会!”
 听到委员长的声音,我没有回头,只是扬起了手。
 纸木城偷笑着。
 “好可爱呢。”
 “谁啊?”
 “敬。那女孩大概喜欢启司吧。还真是未经世事。”
 “……你也太直白了。”
 自己也经历过很多次地狱般的恋爱,竟能开出这种玩笑。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藤花把你甩了吗?”
 “约会放了我的鸽子。”
 “哎呀呀。那还真是胸闷呢,啊哈哈。”
 也像是你会做的事。
 “我说啊,女孩子是怎么看待对方的?”
 “没办法用一句话概括呢。嗯~因人而异吧。也有不是因为讨厌却不想见面的时候。”
 “那么——在那期间,打扮成男生是怎么回事?”
 “哈啊?那是什么啊。什么意思?”
 纸木城的眼睛睁圆了。
 不必勉强。现在我也还什么都不清楚。
 “不,没事。嗯。一定是眼睛的错觉。”
 “虽然没怎么搞懂,但是启司你好不容易这么闲,就好好谈次恋爱吧,嗯。”
 纸木城像唱歌一般说道。
 “那算什么。”
 我绷起脸,而她真的唱起歌来。
 “‘生命短暂,去爱吧少女
 趁鲜亮的嘴唇还未褪色
 趁炽热的热情还未冷却
 未来的岁月会化为乌有’……”
 “微妙地轻佻呢。又有喜欢的男人了?”
 “差不多吧,哼哼。”
 “第几个人了,随便你了真是的。”
 在进入校舍之前,我们自然而然地摆出一副疏远的样子。虽然我们没在交往,但是男生和女生的双人特写镜头多多少少都会让人在意。
 我的双腿迈向藤花的班级。
 就算去了,她也不会跟我说话,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而去,只是觉得不得不去。
 藤花的班级二年C组现在还没有人。
 我不由得失去了力气,咣当地坐在教室里的一个座位上。
 然后,我呆呆地回想着那个黑帽子所说的话。
 “你们看到哭泣的人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
 那真的是藤花吗?
 还是她的双胞胎哥哥之类——但我没有听她说起过。
 感觉到人的气息,我慌忙从座位上站起,离开了教室。
 我在不远处的走廊里若无其事地站着,一直在悄悄地盯稍。就这样,我不禁觉得自己十分悲惨。
 (啊~啊,太惨了……)
 藤花差不多是她们班里第二十个左右来的。
 跟平时的她没有变化。她也没戴着奇怪的帽子。
 但是她似乎背了一个巨大的运动包,取代了平时上学用的书包。是放着自己做体操时用的运动鞋吗。
 然后,她注意到了我。
 嗯?她用天真烂漫的表情注视着我。
 我不由得笑了,点了点头。
 她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完全没有改变。
 她给我一种感觉,就像是她完全不在意违背了约定这件事。
 因为太显眼,学校里我们不会轻易谈话。但是该怎么说呢,我们之间有类似于暗号的东西。
 于是,我做出了暗号中的一种——“伸出食指”。这是放学后在校舍背后见的信号。
 她也做了同样的手势。是OK的意思。
 简直跟平时一样。
 我怀着云里雾里的心情,回到了教室。
 纸木城还没到教室。是在哪里处理她的“俗事”吧。
 大家都很忙啊。
 纪律委员会的会议在午休时召开。
 “啊~我想你们也知道,今年纪律的动乱有点过分。离家出走的女学生在全校已有四人了。”
 说是会议,我们平时都不怎么说话。都是身为指导教官的老师一个人喋喋不休。
 本来嘛,说是纪律委员,也没有人真的想管理学校。其中也有像我这样主动违反校规的家伙。
 昨天在街头遇到的早乙女是文书。说来就是在会议记录上写笔记的。他明明有在私底下搞团体交际,却跟这个地方却融洽地不得了,简直就没有丝毫不协调感。
 “所以,你们要是听说了关于这件事的消息,就立刻来通知我。她们的朋友圈里,也许有人在她们离家出走之前听说过什么。”
 我们没有回答。这也是一如往常的事。而老师也毫不在意地继续说。
 “还有,那位雾间凪今天也没上学。对她要一如既往地擦亮眼睛。也不知道那女孩背地里在做些什么呢。”
 老师用锐利地眼神盯着我们。
 我们沉默着。
 只有早乙女郑重其事记录笔记的沙沙声响起。
 这时,传来了校内广播的声音。
 “……二年C组的宫下藤花同学。请速返回保健室。二年C组的宫下藤花同学……”
 我吃了一惊,座位发出咔咚的声音。
 “嗯?怎么了?”
 老师可怕地盯着我。
 “不,那个,我突然有点头晕。”
 本来是想找借口的,结果头部真的眩晕起来。
 “没事吧学长,你的脸色铁青啊。”
 委员长说。
 第一卷 不吉波普不笑 第二话 炎之魔女回归
 1
 最近,我们二年级的女生之间传开了一则既不是奇怪传闻也不是怪谈的话题。
 是不吉波普这个不可思议的人物。
 他个子低低的,披着纯黑色的披风,戴着比最近重新播放的《银河铁道999》中梅德尔的帽子稍微短一截的巨大帽子,这人是个杀手,据说能在一瞬间让人不受任何痛苦地死掉。而他一定会在对方最美的时候杀人,在这些人年老色衰之前。
 出处未知。但是,我想这大概跟最近女学生连续失踪事件有关。
 她们不是因为离家出走去了东京这种痴人说梦的原因失踪,而是被宛如朝露般虚幻,又如黑影般流离的神秘杀手抹消了——大家都想这样认为。
 现实一直很乏味。在这之中,消失的人们就像是幻想一般跟另一个不同的世界联系起来了,大家都想这样相信。
 “呐,末真,《八墓村》原型的那个事件是什么?”(译注:《八墓村》是日本著名推理作家横沟正史的作品,事件原型是津山三十人屠杀事件。)
 暑假刚结束的某一天,午休时我正吃着便当,坐在前面的木下京子一边看着纵横字谜的书,一边问我。
 “津山三十人屠杀。”
 我立刻给出回答。
 “呃~津山三十人屠杀……啊啊,对了。谢谢。”
 “不过,你还真了解呢。”
 跟我坐在一起吃饭的大家都很惊讶。
 “已经算是狂热了吧,狂热!”
 “真啰嗦。这种事是常识吧。”
 “谁会知道这种常识啊!”
 “最近的书里也出现过。”
 “那种书谁会读啊!”
 “好危险的女人呢,和子你。”
 大家都咯咯笑了。
 “但是,杀人实际上,是什么样的呢。”
 京子把脸从字谜上移开,断断续续地问。
 “什么样?各种各样的吧。”
 “比如说在这个班里,什么样的人看起来像是?”
 她们悄声说着。
 “哎~什么什么?这个我也想问!”
 大家都把脸凑了过来。
 “嗯~是啊……活在自我世界里,有些微妙地不通人情以及顽固的人吧。”
 我这么说了,但这并非是指名道姓。
 “那……雾间凪?”
 果如所料,大家口中盯上的都是班里最显眼的学生之名。她今天也翘课了,从早上起就没出现。
 “嗯~这也很正常吧。”
 “就是说啊,她绝对很奇怪。那个炎之魔女。”
 “进入第二学期之后,她已经是第二次翘课了。明天她会来吗。”
 “不会来的。她在校门口制造了问题,今后不会回来了。”
 “呀哈哈,有可能!”
 “说到杀人,她好像是做过。”
 “哎~那是什么?”
 “所以说,就是那个。失败了。月经没来。”
 “哎~”
 “为了避免那件事暴露,她就休学了,想要在这期间处理掉。”
 “哎~听上去像是真的嘛!”
 明明没什么根据,她们还是恶狠狠地讨论着。
 但是因为大家在笑,我也配合着笑了。
 我自己并没有那么讨厌她。
 即使她被称为不良少女。
 但是,该怎么说呢,她那种无论老师还是学长学姐都一概不在乎的率直眼神挺有型的。
 “那孩子父母不在身边吧?”
 “嗯。说是去了国外还是什么。知道吗?她在入学测试的时候取得合格的成绩是最顶尖的。但是在入学仪式的时候没有成为新生代表。你们猜是为什么?”
 “什么什么?”
 “她监护人的名字不是雾间。”
 “哎~那就是那个吧?‘被认领的孩子’?”
 “然后,她只从对方那里拿钱,自己一个人住在公寓里。”
 “哎~”
 “所以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随便把男人带进去,就像是末真所说的杀人魔那样?别看她那样,家里就算藏着尸体也不会暴露的。”
 “在冰箱里?”
 “冻不住的吧。”
 “解冻之后做成料理吃掉之类的。”
 “唔哎~好恶!”
 大家又笑了。
 我也无可奈何地笑了。
 因为她们笑得太大声,坐在附近的百合原同学把脸从正在阅读的参考书上移开,瞪向我们这边。她在班里是学习最好的……不,在这所学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优等生。据说在某处的补习学校做了其他高中的人给出的模拟试卷,连续三次都取得了第一。是个美女,又有些高不可攀,所以她在班里的朋友很少。但是反正她也是不同次元的人,我们看到她的视线,声音稍微低沉下来。
 “难道说她就是‘不吉波普’?”
 京子说。
 “哎~讨厌。不吉波普一定是美少年哦。”
 这时的我对此还一无所知,于是询问她们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你竟然不知道?这可是跟杀人有关的事啊。”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然后我听她们说明了一番,但是对于只对犯罪心理感兴趣的我来说,她们说的无非就是些奇奇怪怪的愚蠢学校怪谈。比起杀人犯来说更像是妖怪。
 “哎,那还真是……恐怖。”
 但是,在大家面前我不得不表现出惊讶。
 “不过我是有点向往呢。他到底是怎么杀人的。”
 大家的表情都很陶醉,嘴里开始说的内容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们列举出绞杀,用小刀刺杀,费工夫延长濒死时间等等手法,我渐渐焦躁起来。
 “专家是怎么认为的?”
 京子用戏谑的口吻对我说。
 “是啊……毒气之类的吧。”
 “讨厌,沙林吗?”(译注:沙林,学名甲氟膦酸异丙酯,英文名称Sarin,可以麻痹人的中枢神经。化学式:(CH3)2CHOOPF(CH3),它是常用的军用毒剂,按伤害作用分类为神经性毒剂。1995年在日本东京发生了沙林毒气事件,造成了较大的人员伤亡。)
 大家一起笑出声来。
 “不,是氢氰酸气。虽然是无色透明的,但是毒性非常强,闻到会立刻死亡。使用喷雾剂喷出会立刻扩散,所以不会留下证据,尸体也不会弄脏。而且,它还有种淡淡的桃子香味。”
 “哎……”
 大家用有些吃惊的表情看着我。
 糟了,我想到。
 又这么干了。这种手法太过深入,我知道没有人会感兴趣的。
 这时,班里被评判为女孩子气的木村君搭话说“在聊什么呢?”,大家回以“没什么哦~”。不吉波普的事对男生们似乎是保密的。
 这是只属于女生之间的传说。而我似乎是班里最后一个知道的。
 一直都是这样。
 “…………”
 我有些失落,但是看到重新开始谈话的大家,我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的语气配合她们。
 我会对犯罪心理或异常心理产生兴趣完全是因为个人经历。
 没错,那是在五年之前,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差点被杀。
 那时潜伏在我们城市里的连续杀人犯在警察搜查时被找到,那时对方已经自杀,就是这样的事件。
 那个犯人对杀人行为本身有种性兴奋,正是所谓的异常者。在他遗留下来的笔记中,事无巨细地记录着我家的地址,我是沿着什么路线回家之类的事。
 如果他没有自杀,下一个要袭击的就会是我吧。
 警察打着确认的旗号来我家询问了关于犯人的线索。这个人对于我们来说,当然是既没有见过也不认识的陌生人。父母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的,但是警察最后还是直接询问了我,由此我知道了事实。
 若是说我不觉得震惊,那就是骗人的。
 但是比起这些,我对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无法释然。
 一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以我无法理解的动机左右着我的生命,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出诠释。
 于是,我开始对这类事产生了兴趣。
 这次事件我没有对朋友讲过。
 我想,如果我说出这种事一定会被特别对待。会产生“她说是喜欢异常者”之类的流言蜚语,凭这一点,我就会被周围人欺凌。把这个事实当成笑话来说的话,又有些太过生硬。
 但是,我只是对此有兴趣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就像刚才那样,班里人把我当成杀人博士对待。不过,还没到欺凌的程度就是了。
 午休结束之后,我们为了接受五个小时的课程,开始向教室移动。
 我们的课是现代日语,对于选择理科的我来说是门很没意义的课。我们高中是从二年级开始分为理科和文科的,但是在二年级的时候还要互相选择一门课来修。真是让人搞不懂的制度。
 跟我一样选了现代日语课程的同班友人与我两个人一起走在走廊里。平时都是三个人的,但是今天担当纪律委员的新刻同学因为会议没有跟我们一起来。
 走着走着,忽然。
 “……二年C组的宫下藤花同学。请速返回保健室。二年C组的宫下藤花同学……”
 校内广播响起。
 “咦~藤花怎么了呢。”
 我身旁的她吃惊地说。好像是她们班的人。
 “什么啊,那个人去保健室里休息了吗?”
 “嗯。第四个小时的时候她忽然说是觉得不舒服。”
 “哎。翘课的借口吗?”
 “谁知道呢。啊,但是,她好像在跟三年级的学生交往呢。”
 “什么啊,你是说她为了约会就钻空子跑了出去?”
 “嗯。可能吧。反正男女交往是违反校规的。对新刻同学要保密哦。”
 她把指头放在嘴唇上嘘了一下。
 我苦笑了。
 “我不会说的啦。”
 “现在他们正在房顶上——”
 她这么说着仰望窗外,然后突然。
 “呀啊啊啊!!”
 她发出了高亢的惨叫声。我吓了一跳。
 “什、什么?”
 “有、有、有、有那个、有那个啊刚才!”
 她用颤抖的手指指向窗外。
 “有什么啊?”
 “不、不吉波普!在房顶!”
 “哎?”
 我回过头去。
 但是,那里没有人影。
 “没有啊。”
 “有的,确实有!他马上就缩回去了!”
 “你是把什么人给看错了吧?比如说确实是宫下同学之类的。”
 “不可能的!他戴着黑色的,圆筒状的帽子……”
 她完全乱了手脚。
 我想着这一定是她的错觉,但是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不会接受。逆向疗法更有效果。于是我做出一副相信的样子,暂且跟对方建立起沟通。
 “知道了。那我去房顶上看看吧。”
 我这么说着,她则吓了一跳盯着我。
 “哎…!?”
 “说实话,如果真有不吉波普的话我倒是想见见。”
 “不要啊!很危险的!”
 “没事的。你先去教室吧。”
 我一个人向屋顶走去。
 途中我小跑起来,奔上了楼梯,抓住入口的大门时我屏住了呼吸。但是就在这时。
 “咦……?”
 通往屋顶的门上了锁。这么说来,自从以前有学生从这里跳楼自杀之后,这里就被封锁了,我终于回想起来了。
 我从窗户的缝隙里向外窥探。但是,我巡视了几乎全部的空间,也没找到类似的人影。
 我走下楼梯之后,她一脸担心地等着我。
 “……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
 “真的?”
 “嗯。我可是用这双眼睛看到的哦。”
 “什么嘛。那果然是我的错觉吗……”
 她的表情茫然起来。
 “好像是呢。”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望。我一边跟她走向教室,一边想起屋顶后面有个紧急楼梯,如果他人在那里的话我是无法看到的,事到如今我才想到这件事。不过我也没想着要再去一次。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之后我一直过着平安无事的每一天。
 2
 “呐,末真。杀人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深秋的某一天,从学校回家的路上京子突然问我。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两人走在河边的堤坝上。我们组里徒步上下学的只有我和京子,所以我们是一起回家的。我们高中的学生大多数是坐公交上学,徒步的学生很少。现在走在这条上学路上的人也只有我们。
 “嗯,不,没什么。”
 京子支支吾吾的。
 “最近你总是问我这类事呢。发生什么了?”
 “不,没那回事。”
 但是会把这种事说出口,不可能没有原因。
 “什么嘛,说出来吧。”
 “……我说啊。”
 京子低声嘟囔。
 “嗯。”
 “她现在停学了吧。”
 “哈?啊啊,雾间同学吗。”
 她在两周前因为在校内抽烟之类的事被停学了。但是明天她应该就回来了。
 “你觉得……她真的在杀人吗?”
 “哎哎?”
 我对自己的耳朵产生了怀疑。不管怎么显眼凪也是班里的同学吧。没道理称呼她为杀人犯。
 “怎么回事?”
 “你瞧,大家不是有一次这么说过吗。吃便当的时候。”
 我对于以前午休时说的那些话基本上都忘光了。
 “哎~是吗。可能是说过吧……”
 “呐,真是那样的吗?”
 但是,京子用尤为认真的眼神盯着我。
 “不,就算说过,那也是个比方吧。”
 我慌忙说着。但是京子的表情没有改变。
 “那个人好恐怖。”
 “嗯~她本来也就不怎么亲切。”
 “我认识的人中有人被雾间凪做了些什么。她整个人都变奇怪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做了什么……做什么了?”
 “好像是被威胁了。”
 “恐吓要钱?”
 京子摇了摇头。
 “不是的,不是要钱。那个人很有钱。”
 “嗯,毕竟一个人住在公寓里。那是什么?”
 “…………”
 京子陷入了沉默。
 我对她说了这种时候大家都会讲的话——我会守住秘密的。
 即使如此,她还是沉默着。于是我试着问了问。
 “我说啊,这件事跟雾间同学停学有关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好像是因此才特意停学的……”
 京子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这么说来,凪停学表面上是因为在学校里衔着烟而不是抽烟,这一点很奇怪。
 但是这也要分场合。那里似乎是职工专用的厕所。没被发现的话也就罢了。凪被女老师发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回去,老师因为太害怕就叫来了男老师,当时闹得很大。
 她似乎没有回话。相应的也没有道歉。
 她一直都是那样。
 即使被老师提醒,也绝对不会说对不起或者抱歉。
 有一次上课的时候她看向一旁被老师训了,她就看着老师说出一句话。
 “你讲的太冗长了。”
 她斩钉截铁地说。不过她的成绩很好,老师也很难对付她。
 而且,她有时还会翘课。
 这种情况不是说只有下午,而是整整一天完全不出现。这种事持续过三天。之后她来上学的时候,在这期间欠下的课程她全都能跟上,就算老师问她问题,她也能答上来。
 她没有来学校的期间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于发问。
 因为她是个很奇怪的人,也确实有点恐怖,不知何时起被取了个外号叫“炎之魔女”。还有一种说法是“迦楼罗之舞”这种像是用在黑魔法里的名字,而这些绰号也被煞有介事地传开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被停学。停学的事在学校报告里记述得很清楚。
 “是你想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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