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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物语(物语系列二)

Author/Uploaded by 西尾维新

伤物语(物语系列二) 作者:西尾维新 第一卷 001-002
 台版 转自 SOSG小说组
 录入:watashi101 深珀の瞳 绚辻词 镜hinata ℡(零の忆希_
 校对:watashi101 深珀の瞳 绚辻词 镜hinata ℡(零の忆希_
 001
 我想,差不多该谈谈「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BLADE)的事情了。我肯定有这个义务。我在高二升高三的春假,遇见了她。那是一个具有冲击性,也充满毁灭性的相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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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物语(物语系列二) 作者:西尾维新 第一卷 001-002
 台版 转自 SOSG小说组
 录入:watashi101 深珀の瞳 绚辻词 镜hinata ℡(零の忆希_
 校对:watashi101 深珀の瞳 绚辻词 镜hinata ℡(零の忆希_
 001
 我想,差不多该谈谈「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BLADE)的事情了。我肯定有这个义务。我在高二升高三的春假,遇见了她。那是一个具有冲击性,也充满毁灭性的相遇。总而言之,都是因为我的运气太差了——当然,这句话的意思,就等于我只是碰巧躲不开这个劫;就算我躲开了这个劫,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人,会同我遇上一样的事情吧。运气太差或许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说法,或许我应该说老实话:那一切都是我的错吧。从结果来看,我想那一连串的事件,都是因我而起。
 一连串的事件。
 我未经熟虑,随便就用了这种说法——假设我真的想表示「一连串的事件」,我也不知道当中该包含哪一些事态。事件是从何处揭开序幕,历经了何种过程,又是如何画下句点的呢?我无法正确断言。搞不好,事件到现在尚未结束,甚至可能还没开始。我会这么说,不是因为想打马虎眼或玩文字游戏,我是真的如此认为。
 到头来,我只能从自己的角度,来观察事情的经过。因此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永远不会知道那一连串的事件中,到底具有、抑或不具有何种含意。如果你能去问「他们」的话,或许能掌握到某种程度的头绪——不过那些话是真是假,你不可能会知道。
 因为那是一个认知,并非真实。
 而那样就足够了吧。
 不过说起来,她——一连串事件的中心: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就是这样的存在,是一种认知(唯独这一点,我可以断言)。
 一种只有观察者,才会觉得有意义的物体。
 一种会因观察者,而意义不同的物体。
 一种观察者之间,不会有共同意义的物体。
 那样物体……就是吸血鬼。
 话虽如此,我大概没必要对吸血鬼这个存在详加说明吧。对漫画、电影或游戏来说,吸血鬼是一个早已被挖掘殆尽的矿脉。吸血鬼文化不是诞生于日本,但对大半的日本人来说,他已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存在吧。随着时代的演变,吸血鬼对现代人来说,已经是一种老掉牙的概念了。
 然而,在春假之际。
 我被那个老掉牙的概念——吸血鬼给袭击了。
 这可说是我的愚蠢。
 实际上,我是真的很蠢。
 错不在他人,正是因为我自己的愚蠢,让我经历了两个礼拜的地狱生活。
 整整一个春假的……地狱。
 一个如地狱般的玩笑,如玩笑般的地狱。
 事件是从何处揭开序幕,历经了何种过程,又是如何画下句点的呢?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对我来说那永远是个谜,宛如一个绝对解不开的悖论;不过,我却很清楚那独一无二的地狱,起于何时,终于何时。
 始于三月二十六日,终于四月七日。
 时值春假期间。
 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事后我才知道她这样的存在,就称作怪异。
 怪异。
 怪物。
 非人之物。
 如果是这样,我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导出那样的观察结论——就是我经历那段地狱生活最大的原因。
 我身为观测者,相当失格,同时真的太愚蠢了。
 想谈论她的事情,我就必须把自己的愚蠢,毫不保留地说出来——这样看上去,各位或许会觉得我很自虐;但是,我还是要叙述那位吸血鬼的故事。
 她伤害我的故事。
 我伤害她的故事。
 我必须要把这些故事告诉大家。(注:日文的「物语」译成中文就是故事。作者在这里交代了书名的由来。)
 我有这个义务吧。
 这是我的责任。
 ……我的开场白过于冗长,希望各位见谅。我提到责任一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愚蠢又引人发噱的责任。我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在故事的途中,感到挫折沮丧——说句懦弱的话,老实说我完全没自信能把故事说完。所以我才会这样絮絮叨叨,说了一串煞有介事的开场白。
 开场白的篇幅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而这篇故事一旦开始,就会像一颗从斜坡上滚落的石头,难以从中打断吧。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以防万一,我想先把这个故事的结局告诉大家,以免我的觉悟不够让我说完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和吸血鬼有关,是一个BAD END。
 故事中的人物会迎接不幸的结局。
 那只能算是地狱的结束,一连串的事件其实尚未落幕吧。无论如何,我对她的责任,就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结束。
 002
 交了朋友,人类会变脆弱。
 我确实说过这句话。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回想了片刻,那是在春假前一天,三月二十五日礼拜六——结业典礼下午的事情。当时,我在就读的私立直江津高中附近,信步而行。
 我没参加任何社团。
 真的是信步而行,无所事事。
 因为明天就要放春假了,所以我很高兴?我可以断言绝对不是如此。
 其实不只是春假,学生只要遇到春假、暑假、黄金周这种长假,通常都会很高兴。基本上我也为第三学期结束、学校开始放春假感到高兴(注:日本的学校是采三学期制,四月到七月是第一学期、九月到十二月是第二学期、一月到三月是第三学期。中间分别穿插了暑假、寒假、春假。);不过长假对我来说,也是一段会闲得发慌的日子。
 特别是春假没有作业。
 我总觉得待在家里很不自在。
 因此结业典礼完,班上发了成绩单解散后,我才会犹豫要不要直接回家,但我又没其他地方可去,才会像一个可疑人物似地,在学校附近徘徊。
 漫无目的。
 要说是打发时间,倒不如说是杀时间。
 其实,我是骑脚踏车上学的,不过我的车还停在校内的脚踏车场,这也表示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要说是散步,我的确在散步。
 当然,我不是那种注重养生的人。
 若要杀时间,我也可以选择待在校内;不过,就如同待在家里会不自在一样,校内也有校内不自在的地方。今天是结业典礼没错,但下午参加社团活动的人潮依旧。
 我不擅长跟努力型的人打交道。
 不过,本校学生并不是很热衷社团活动,这点只有女子篮球社例外。听说那边去年多了一个如怪物般的超强新人,她大概是阴错阳差才会跑到本校就读,而其他社团——即便是运动系社团——感觉上都是「志在参加」而已。
 总之我无事可做,下意识地绕着学校周围打转,有如在盘旋一样。此时,我开始心想:也该回学校牵脚踏车回家了,况且我肚子也饿了。然而就在此时,我看见了一位叫我意外的人物。
 现在要放春假了,我应该要算高二还高三?老实说这点非常微妙。总之,一位跟我同年级的名人——羽川翼,从我正前方走了过来。
 她把双手放在脑后,乍看之下我还想说她在做什么,原来她在调整辫子的位置。她把长发束到后方,弄成了一条麻花辫。麻花辫最近已不太常见,而且她还把浏海剪齐。
 她身上穿着制服。
 裙子是膝下十公分,完全没改过。
 黑色的制服领巾。
 上半身除了制服,还套了一件学校规定的毛衣。
 脚下,同样是学校规定的白袜和学生鞋。
 看起来就像一位优等生。
 她确实是一位优等生。
 优等生中的优等生,班长中的班长。
 我和她一、二年级没同班过,她八成不认识我;不过她身为班长的一面,我倒是听说过。
 对传闻不熟悉的我都听说了,就算听来的话要打对折,她也是一个很厉害的班长吧。
 她升上三年级肯定也会当班长。
 而且成绩优秀。
 我这样形容或许很奇怪,不过她的头脑似乎异常聪明。五课程六科目要拿满分六百,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大家一起考试,会有人拿第一、有人吊车尾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不过据说羽川翼这两年,总是稳坐第一名的宝座。
 我考上私立升学高中——直江津高中之后,成绩马上就一落千丈,变成了吊车尾。她跟我相比可说是天壤之别,算是一种对比。
 嗯一一
 我剎那间被她吸引住了。
 我们班级不同,我虽然知道有她这号人物,不过很少看见她本人——结业典礼结束的现在,这偶然的巧遇让我有些惊讶。
 哎呀!
 这是一个偶然的巧合。
 羽川似乎刚走出校门。仔细想想,我一直在学校旁边溜达,会看见她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吧。
 羽川当然没注意到我。
 她很专注地在调整辫子,似乎没看见我。就算看见,我们也没熟到会点头打招呼。
 哈哈哈!
 不如说,羽川这一类的优等生,肯定很讨厌我这种吊儿郎当的人吧。
 认真的她;不认真的我。
 她不认识我倒好。
 就这样和她擦身而过吧。
 毕竟我没必要逃走。
 我也假装没注意到她,维持自己的步调,继续往前走——然而,当我走到彼此再走五步,就能平安擦身而过的距离时,事情发生了。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此时周围无预警地,刮起了一阵风。
 「啊!」
 我不禁叫出声来。
 因为羽川膝下十公分、裙襬略长的百褶裙,整个往前翻了起来。
 平常的话,她应该会反射性地立刻按住裙子吧——但很不巧的是,当时她的双手绕到了脑后,正在做调整辫子那种复杂的工作。从我站的位置来看,她看上去就像两手盘在脑后,感觉有些做作。
 她的裙子在这种状态下翻了起来。
 裙底春光,一览无遗。
 她穿着一件文雅的内裤。设计绝不算花俏——不过,却不允许观者挪开被吸引住的视线。
 颜色是素雅的纯白色。
 样式也和下流一词搭不上边。布料的面积反而算多吧。横宽足够,质地也很厚实,绝对不算煽情,也可以说是不够性感吧。
 不过那过度洁白的颜色,甚至让我感到昏眩。
 而且,那件内裤绝不算朴素。
 它的中心部分,有白底白线绣成的复杂刺绣,那大概是花的图案吧。那左右对称的图案,替内裤整体增添了一种绝妙的平衡。刺绣的中间上方,还有小缎带作装饰。
 缎带更提升了内裤整体的印象。
 而缎带上方,她的小腹和小巧可爱的肚脐,失态地暴露在阳光之下。裙子翻起的幅度就是这么大胆。连扎在裙中的制服衣襬,我都能清楚看见。我从没想过制服的衣襬,会看起来如此煽情。
 另外,裙子的内衬对我来说也很新鲜。我看得很清楚,同时第一次理解到不可侵犯的未知领域——裙子的内部构造。
 重点是翻起的只有裙子前方,这实在是太美妙了。
 纯白内裤,加上她丰满的大腿。大腿洁白的程度,彷佛在和内裤争奇斗艳,于深蓝色裙子构成的背景下,对比更加显著。这条裙子比普通女生穿的还要长,而现在,彷佛一面用来突显优美艺术品的黑窗幕,百褶裙的折痕也宛如天鹅绒似的。
 加上这个双手摆在脑后的姿势,彷佛在对我炫耀自豪的内裤一样——从结果来看,她呈现出的就是这种画面。
 她。
 羽川翼一动也不动。
 她大概吓呆了吧。
 她维持那个姿势,任凭裙子翻起,表情也僵住了。
 我想这个瞬间,其实不到一秒。
 但对我而言足以和一个小时匹敌。不,我甚至有一种错觉:我的人生该不会这样就结束了吧。这绝不是夸大其词,因为我在那一瞬间体验了整个人生。
 这甚至让我眼球的表面干涸。
 我的视线已被她的下半身吸引住。
 对,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悄悄挪开视线对女生才算礼貌。这点小事我当然知道。
 平常的话,我会那么做吧。
 我爬楼梯时甚至会留意,如果前面有女生的话,要低头看自己的脚边。
 不过我身为一个男性还不够完美,面对这种毫无心理准备、突然从天而降的幸运,还没厉害到能在瞬间做出反应。
 羽川春光外泄的景象,似乎已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中。
 假如我此刻往生,之后眼球移植到某人身上,那个人的余生大概会被羽川的内裤幻觉所扰吧。
 优等生的内裤,就是如此具有冲击性。
 「………………」
 哎呀!
 我把优等生的内裤描写得也太巨细靡遗了。
 我总算回过神来,此时羽川的裙子已经回到原位。
 这果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羽川她——
 依然目瞪口呆,看着我这个方向。
 她一直凝视这里。
 「……呃。」
 呜哇!
 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呢?
 「我……我没看见喔?」
 我睁眼说瞎话。
 但羽川对我的谎言没有反应,只是一直凝视着我。她似乎调整好辫子,只见她把双手放下,事到如今才轻轻拍了裙子的前方。
 真的是事到如今。
 接着,她的视线从我身上挪开,仰天看了一眼后,又再次望向我,
 「嘿嘿!」
 然后露出腼腆的笑容。
 ……喔喔!
 在这边露出笑容吗?
 度量之大,真不愧是班长中的班长。
 「该怎么说呢。」
 咚!咚!咚!
 羽川双脚并拢,弯膝朝我跳了过来。
 我们原本距离十步,现在近到只剩下三步。
 算是满靠近的。
 「如果要遮住不想让别人看见的东西,裙子不管怎么想安全性都太低了,果然还是需要运动紧身裤这层防火墙吗?」
 「这、这个吗……」
 这种比喻会让我很伤脑筋。
 那我是病毒吗?
 对她来说很幸运的是——是不是幸运其实我不知道,不过周围没有直江津高中的学生,四下无人。
 只有我和羽川。
 换句话说,只有我看到她的裙下风光。
 这让我有一股小小的优越感,但是这姑且不论。
 「前阵子流行过墨非定律。或许刚才的事情,应该加到定律里面去。偏偏只有双手放在身后的时候,裙子才会往前翻之类的。女生平常都会注意后面,前面搞不好是一个意外的盲点。」
 「喔……或许吧。」
 其实我不知道。
 应该说我很尴尬。
 先不管羽川是否有意,我感觉她拐着弯在责备我。事到如今说这些或许没有说服力,但我不是故意的。而亲眼目睹女生「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确实让我有一股罪恶感。
 而且,这家伙如此笑容可掬……
 别把话题扯远了。
 「哎、哎呀!你不用在意。刚才我说没看见是骗人的,不过裙子里面太暗了,我没看得很清楚。」
 这也是一个谎言。
 我看得一清二楚。
 「嗯?」
 羽川歪着头。
 「你看得很清楚的话就直说吧,这样女生反而会比较轻松。」
 「没、没有,我是很想这样说啦,不过事实不能造假。」
 「这样啊,不能造假。」
 「对,不能让你轻松真是抱歉,早知道我刚才就说谎骗你了。」
 说这句话的人,其实从刚才开始就满口谎言。
 「可是我感觉你好像花了四页的篇幅,对我的裙底风光作了巨细靡遗的描述。这是我的错觉吗?」
 「错觉错觉,绝对是错觉。刚才我正好在描违一个情调丰富的美丽风景。」
 这句话很微妙地不能算是谎言。
 「那我先走了。」
 接着,我轻轻举起手,向羽川示意不想再继续聊下去后,往前迈出了脚步。
 我快步往前走。
 嗯,我总觉得——
 羽川接下来八成会直接回家,不过她会在回家的路上,把在我面前曝光的事情,传电子邮件四处跟朋友说吗?我想优等生不会做那种事情;反过来说,有可能正因为是优等生,所以才会那么做。哎呀!羽川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她应该知道我们同年级吧。
 我抱着这种有些自我意识过剩的想法,稍微放慢了步调时,
 「等我一下。」
 后面有个声音叫住我。
 发话人是羽川。
 她居然追上来了。
 「总算追上你了,你走路好快喔。」
 「……你不是要回家吗?」
 「嗯嗯?那是最终目的没错啦。阿良良木你才是,为什么要回学校啊?」
 「………………」
 她知道我的名字。
 咦咦咦?
 我身上可没有名牌喔?
 「……那个,没什么啦,我要回去牵脚踏车。」
 「啊哈!你骑脚踏车上学啊?」
 「是啊……我家离学校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不对,我说这些干什么。
 她好像不知道我是骑脚踏车上学,可是—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咦?我当然知道啊,我们不是同校吗?」
 羽川理所当然地说。
 因为我们同校……
 说得好像我们同班一样。
 「哎呀!阿良良木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你算满有名的呢。」
 「嗄?」
 我不禁如此反问。
 有名的人是你吧?
 更何况我这种角色,在私立直江津高中就像路边的石头一样。连我班上的人,都不知道能否说出我的全名呢。
 「嗯?怎么了?阿良良木。」
 「…………」
 「左阜右边一个可能的可,两个良心的良,然后树木的木。阿良良木。名字是年月历的历,对吧。你的全名叫阿良良木历。」
 「…………」
 不管是全名还是汉字,都被她彻底掌握了。
 不是吧……
 她知道我的名字和长相,要是这家伙手上有死亡笔记本,那我不就成了她的笔下亡魂了……
 反过来说,我也能杀掉她就是了。
 「你是……羽川。」
 我这么做不是反击,也不是意气用事,但我刻意不回答羽川的话,回嘴说道。
 「羽川翼。」
 「哇喔!」
 羽川打从心底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好厉害,居然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二年级第一学期的期末考中,全部科目包括保健体育和艺术,只答错一题填充题的羽川翼。」
 「咦?等一下……讨厌,你怎么会连那种事情都知道?」
 羽川惊讶连连。
 看来她不是在演戏。
 「奇怪……?阿良良木你该不会是跟踪狂吧?啊哈!我这样想是不是太被害妄想了?」
 「……还好啦。」
 看来这家伙不觉得自己是名人。
 她深信自己很「普通」。
 一个只有认真可取的普通女生……吗?
 而且,她还把我这种人当成名人对待,个性真差。哎呀!这也表示我这个吊车尾的还算小有名气吧。
 话虽如此,我把这些话拿出来批评她也没用。
 所以我决定随便敷衍她。
 「我问我的外星人朋友,是他告诉我的。」
 「咦?阿良良木你有朋友吗?」
 「你应该先问我有没有外星人才对!」
 我对几乎是第一次碰面的人,不禁吐槽说道。
 话说回来,就算她没有恶意,这种说法也够狠了。
 「不是,那个……」
 羽川似乎察觉到这一点,感觉很尴尬地说。
 「因为阿良良木你总是单独行动,好像有一种活得很孤高的感觉。」
 「你说的是哪一国的酷哥啊。」
 看来她大致上知道我是何种人物。
 但是一知半解。
 「嗯,你说得对,我没有朋友。连我这个没朋友的人都知道你,你就是有名到这种地步啦。」
 「喂!你不要这样说。」
 羽川说到这,表情有些反感。
 她刚才豪迈地露出了裙下风光后,还能用一个腼腆的笑容来收尾,现在居然动气了。
 「我不太喜欢那种玩笑,请你不要调侃我。」
 「……是吗?」
 如果我回嘴的话,我们似乎会吵起来。所以我在这边先附和她的话。
 哎呀呀!
 校门前的斑马线刚好是红灯,所以我停下了脚步。羽川也站到我的身旁。
 这家伙干么跟着我?
 她有东西放在学校忘了拿吗?
 「嘿!阿良良木。」
 我如此思考的时候,
 羽川突然对我说出这句话。
 「你相信有吸血鬼吗?」
 「…………」
 这家伙没头没脑地在说什么啊,我如此心想。
 到了下一秒,我才意识到她的用意。
 原来,这家伙装得一副没事的样子,其实内裤被我看到她很害羞吧。
 这点理所当然。
 我绝对不是名人,不过羽川的确认识我。而且还掌握了我的交友关系,知道我没朋友。
 她大概听过我一些不是很好的传闻吧。
 那么站在优等生的立场来看,我目不转睛地观察……不对,我碰巧看到她内裤的事情,她会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也不奇怪。
 所以她为了补救自己的失态,才会这样追着我吧。
 她在内裤曝光后没有马上离开,反而这样追着我,找我搭话,肯定是打算盖掉我的记忆吧。
 呼!
 你太天真了,优等生。
 你找我聊吸血鬼那种奇怪的话题,我的记忆也不会消失。
 「吸血鬼怎么了吗?」
 不过,我还是决定搭上羽川的话题,如果这样她会满意的话,把这当成是看内裤的代价来想,要我陪她聊一些无聊的话题,简直是小事一桩。
 「没有啦,最近啊,有一些风声说我们这个城镇现在有吸血鬼,所以晚上不要单独外出。」
 「好一个模棱两可……而且没有根据的传言啊。」
 我老实说出自己的感想。
 「为啥我们这种乡下地方会有吸血鬼啊?」
 「我也不知道。」
 「吸血鬼是外国的妖怪吧。」
 「我想吸血鬼跟妖怪不一样吧。」
 「如果对方是吸血鬼,那单独外出跟十个人结伴外出,应该都没什么差吧。」
 「你说得对。」
 啊哈哈,羽川露出笑容。
 她的笑法很爽快。
 ……总觉得她跟我的印象不一样。
 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
 她是优等生,班长中的班长,我以为她是更高不可攀的角色。
 结果她反而很好相处。
 「可是,现在有很多目击证词呢。」
 「目击证词?真有趣。那你就把那个叫阿金的人带过来啊。」(注:这句是日本时代剧《远山金次郎》中,反派会说的台词。)
 「她们不是叫阿金啦。」
 羽川接着说。
 「不只是我们学校,这个话题在附近学校的女生之间,也很有名。应该说,只有女生们在传啦。」
 「你说只有女生们在传……这种话题我好像有听过呢。」
 不过,吸血鬼啊。
 真佩服那种传闻可以传开啊。
 「听说那个吸血鬼是一位美艳惊人的金发女性,有一双会让人背脊发冷的冷酷眼神。」
 「细部的形容还真具体啊。不过光凭那样,还不知道她是不是吸血鬼吧。对方会不会是普通人,只是因为有一头金发所以很显眼啊?」
 毕竟这里是郊外的乡下城镇。
 地方都市的边境城镇。
 连半个茶色头发的人都看不到。
 「可是,」
 羽川说。
 「听说那个人在路灯下,金发很耀眼夺目——可是却没有影子。」
 「喔……」
 吸血鬼。
 一个时有耳闻、现今甚至有点落伍的单字;然而,我对吸血鬼却不是很了解。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我好像有听说过吸血鬼没有影子。
 听说是因为他们怕阳光来着。
 不过,目击证词的情况是夜晚。
 就算那个人在路灯下,也可能会看错吧。基本上,路灯这种舞台装置,听起来就有点假吧?
 要说有点假呢?还是有点俗气比较好呢?
 「也对啦。」
 我说了一些不解风情的话,羽川却没有不高兴,反而赞同说。
 她不只能言善道,还懂得倾听。
 「嗯,我也觉得这个传闻很蠢。不过,多亏有那个传闻,让女生晚上不敢一个人出门,这对治安来说也是美事一桩。」
 「喔,你说得对。」
 「不过,我啊,」
 羽川的声音,稍微沉了下来。
 「如果真有吸血鬼的话,我还真想见见他们呢。」
 「……为啥?」
 看来。
 我似乎估计错误。
 我以为羽川找我聊这种无聊的话题,肯定是想消除我看见她内裤的记忆——不过就算如此,那她聊得也未免太起劲了。
 仔细想想,她把「女生之间的传闻」,告诉我这个穿立领制服的男生也很奇怪。
 「你会被他们吸血,然后死掉喔?」
 「我是不想死掉啦。这个嘛,我想见见他们这个说法或许不太对。不过,我希望能有一个比人类还要高阶的存在。」
 「比人类还要高阶?像神之类的?」
 「不一定要神啦。」
 羽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选词,最后终于开口说:
 「不然,会有很多事情得不到回报吧?」
 不知不觉间。
 信号变成了绿灯。
 然而,我和羽川都没移动脚步。
 老实说,我完全听不懂羽川在说什么,她想表达什么我也不懂。我甚至有一种对话接不上的感觉。
 「糟糕、糟糕。」
 或许是我的想法形诸于色,只见羽川一脸慌张,如此说道。
 「阿良良木意外地还满好聊天的。我好像太多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喔。没关系,我不介意啦。」
 「你这么好聊天居然会没朋友,好奇怪喔。你为什么不交朋友啊?」
 一个直率的问题。
 她八成没恶意吧。
 这种事情我明白。
 但我心有顾虑,不想老实回答她说:我不是不交朋友,而是交不到朋友。
 所以,当时我是这么回答她的。
 「因为交了朋友,人类会变脆弱。」
 「……咦?」
 羽川听到这个回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抱歉,我有点听不太懂。」
 「哎呀……所以说,就是那个啊。」
 惨了。
 我说这句话想耍帅,后面却接不上来。
 「简单来说,有朋友的话,就必须在意朋友的事情吧?朋友受伤的话,自己也会跟着受伤。难过的话,自己也会跟着难过。真要说的话,只会让自己的弱点增加而已。这就是人类会变脆弱的意思。」
 「……可是朋友愉快的话,自己也会跟着愉快。高兴的话,自己也会跟着高兴啊,所以不是只会变脆弱而已吧?弱点是增加了没错,不过好处也会增加不是吗?」
 「不对。」
 我摇头说。
 「看到朋友愉快的话,你会羡慕。朋友高兴的话,你会忌妒。」
 「……你的器量真小。」
 羽川一针见血地说。
 要你管。
 「假设你的看法是对的,那交不交朋友都一样吧。因为好处和坏处相抵等于零。有没有朋友不都一样吗?不对,这个世界上讨厌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到头来,交朋友还是弊多于利吧?」
 「好乖僻的一句话啊。」
 我要收回好聊天这句话。
 羽川说。
 好聊天这个夸奖,寿命还真短。不过没差啦。
 那种误会,越早解开来越好。
 「我啊,想变成植物。」
 「植物?」
 「这样就不用说话啦。而且也不用走路。」
 「嗯。」
 羽川先是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你还是想当生物吧。」
 「嗯?」
 「因为这种时候,通常会说想要变成无机物吧,像石头或铁之类的。」
 她的话让我感到意外。
 我从以前开始就想变成植物,这是我的真心话;但我没想到,会受到这种意外的反驳。
 嗯一一
 原来如此,无机物吗?
 的确,植物也是生物没错。
 「我等一下想去图书馆一趟。」
 「嗯?」
 「跟阿良良木你聊着聊着,我突然想去图书馆了。」
 「…………」
 这是哪一国的思考回路。
 哎呀,反正她刚才说过,最后还是会回家。她待会大概没有特定的计划吧。我们一样都有时间,不过我选择在学校周围徘徊杀时间;她却选择去图书馆。
 这大概就是吊车尾和优等生之间的高墙吧。
 「明天是礼拜天,图书馆没开,要趁今天赶快去才行。」
 「喔。」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为啥?」
 我苦笑说。
 图书馆。
 我连这个城镇有那种东西都不知道。
 「去图书馆干么?」
 「当然是读书啊。」
 「当然是勒……」
 这次轮到我惊讶了。
 「很不巧,这个春假没有作业,我没有异类到会自动自发专程跑去读书。」
 「可是,我们明年就是考生啰?」
 「什么考生不考生的……我连能不能毕业都不知道呢。事到如今,读书也来不及了。我顶多努力下个学期不要迟到吧。」
 「……嗯——」
 羽川看似无趣地,呢喃了一声。
 她不是真的希望我陪她去,却露出那样的表情。
 不过,羽川没有多说什么。
 我总觉得,
 她虽然不是一个高不可攀的人,缺叫我猜不透她。
 信号在红绿之间,不停转换。
 现在是红灯。
 下一个绿灯就是说再见的时候了,我心想,这样的时机刚刚好吧。
 羽川的想法应该跟我一样。
 她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阿良良木,你有手机吗?」
 「那种东西当然有吧。」
 「能借我一下吗?」
 羽川说完,把手伸了出来。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膏药,不过我姑且听从她的要求,从口袋拿出手机递给羽川。
 「咦?是新机种呢。」
 「最近才刚换的。我隔了两年才换一次手机,结果多了一堆复杂的功能,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勒。」
 「你还年轻,别说那种没出息的话。现在就这样,以后长大会更加跟不上时代喔。现在不会用数字的东西,想满足过生活都没办法呢。」
 「那我只好躲到深山里去了,然后等文明灭亡之后,我再回来这个城镇。」
 「你打算活到几岁啊。」
 你是不死之身吗?羽川惊讶地说。
 语毕,她立刻玩起我的手机。
 她是班长中的班长,典型的优等生;但打字的速度却很快,真不愧是女高中生。
 我的手机中没有不可告人的个人资料——可是,你不要乱玩别人的手机啦。
 还是说羽川在怀疑我,以为刚才我有用手机偷拍她的裙底风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用力找吧。
 我想要洗刷那种不光荣的嫌疑。
 话说,女生要担心好多事情,还真辛苦啊。如果是男生的话,就算裤子的石门水库没关,我们也可以硬说那是《Sexy Command》 (注:《Sexy Command》是一部格斗漫画,原文为「七クシ—コマンド—」。当中的格斗招式,是以让对手露出破绽为目的。因此,漫画中有许多会让对手傻眼,或感到意外的招式。例如故意石门水库不关,让对方傻眼后再展开攻击。)的格斗技。
 ……说得过去吗?
 「谢谢。来,还给你。」
 羽川很快就把手机还给我。
 「没有那种照片吧?」
 我说完,
 「咦?」
 羽川歪头不解。
 「照片?」
 「……没事。」
 奇怪。
 我猜错了吗?
 那她到底做了什么?
 我拿着手机心想,还没把它收进口袋时,羽川就察觉到我的讶异,指着我的手机说:
 「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和信箱,输入到你的手机里了。」
 「咦?」
 「真可惜,你交到朋友了。」
 接着,
 羽川跑过斑马线,似乎想趁我没说话之前先行离开。信号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绿色。
 我原本想先跟她说再见,现在却被她抢先了一步。咦?她不是要去图书馆吗?不对,她和我聊天时才突然决定要去图书馆,所以就算她走的方向和一开始相反,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
 「掰掰!」羽川在马路另一头,挥手向我道别。
 我反射性地响应她的动作。
 羽川确认我挥手后——我看起来大概很蠢吧——转身在校门前右转,看似愉快地离开了。她立刻就拐了一个弯,背影从我的视野中消失。
 我确认她离去后,检查自己的手机。
 结果,真如她所说。
 电话簿中,多了「羽川翼」这个名字。
 她的手机号码和信箱。
 我从来没用过电话簿功能。因为我会打的电话号码,全都记在脑中了。我不是在炫耀我的记忆力好,我顶多只记自家和双亲的电话罢了,根本说不上是炫耀。至于其他的电话,我靠已接来电、已拨电话的功能就足够应付。
 我只是朋友很少罢了。
 因此——
 「羽川翼」这个名字,成了第一个输入到我手机内的电话号码。
 「那家伙是怎样……?」
 她的行动超乎我的理解能力。
 朋友?
 她说朋友?
 她是认真的吗?
 就算她知道我的名字好了,一个妙龄女子可以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的电话,告诉第一次说话的男生吗?还是说,是我这种想法太老古板了?
 我搞不懂。
 第一卷 003-004
 003
 接着——
 接着在当天晚上,羽川和我擦身而过的记忆,尚未从我脑中消失时,事情发生了。
 夜晚。
 我一如往常,徒步走在一片漆黑的城镇中。白天我没骑脚踏车,徒步在学校周围徘徊,没有明确的目的;不过,现在我不骑脚踏车,却有一个明确的理由。
 顺道一提,我有两台脚踏车。
 一台是上学用的菜篮车,另一台则是我的爱车:越野脚踏车。
 后者就算我没事也会想骑它,但唯独现在我不能骑它出门。因为那台脚踏车我上了大锁,放在自家的玄关处,要是它不在那里,家人就会发现我出门了。
 以前如何先不管,现在家中对我是采完全放任主义。
 可说是「出去像丢掉,回来像捡到」。
 所以我和两个妹妹不同,完全没有门限和晚上禁止外出的规定(只是我两个妹妹,丝毫不想遵守那种规定)。不过有些时候,我不希望家人发现我不在家。
 说具体一点,就是买A书的时候。
 「…………」
 不是,那个。
 或许我这样说有点厚颜无耻,但我还是要解释一下。
 因为我一直忘不了,下午看到羽川内裤那一幕。
 ……我这是在泥沼中自掘坟墓吗?
 可是,这是事实。
 我说过那一幕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但我没想到,那画面会如此鲜明地烙印在我的记忆当中。
 我和羽川告别后,她的内裤一直离不开我的脑海。如果我的视网膜移植到某人身上,他肯定会看见羽川内裤的幻觉。这句话我下午也曾说过;但十个小时后的现在,情况还是没变。
 该死。
 我看见她的内裤后,还跟她聊了很多东西。然而,现在我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她的内裤,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说什么记忆尚未消退,其实随着时间的经过,我脑中的记忆只剩下内裤而已,除此之外都忘得一乾二净。
 她明明是个好人。
 羽川明明是个好人!
 这一点,增长了没必要的罪恶感。
 苛责我的心。
 羽川的人品很好,可是我却对她抱有一种近乎邪念的情感……
 不过实际情况又是如何呢?
 我是说,我上次亲眼看见内裤,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呢?直江津高中是升学高中,学生有半数是女生,有时我会稍微瞥见女生的春光外泄。不过像下午那种,内裤完全春光毕露的情况……老实说,我在国中时代也没看过吧?
 小学的话……我想应该没必要计算吧。
 嗯,也就是说,这次是我人生第一次吗……
 该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好像八〇年代的爱情漫画,
 我以为自己和羽川翼是两条并行线,没想到却会以那种方式,埋下一个伏笔。
 该死。
 那样犯规啦。
 因为如果是女生看到男生的内裤,心情大概不会像我这样吧?
 太奸诈了。
 而且仔细想想,其实我们只是擦身而过罢了,谈不上什么伏笔。
 甚至称不上是邂逅。
 羽川现在肯定也忘了今天下午有和我说过话吧。
 所以,我真的没必要承担这股罪恶感吧……我想这也算是我器量狭小吧。
 不过呢,总而言之……我在吃完晚餐后,自觉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我一想到未来我会有一段时间,不,搞不好是一辈子都要抱着这股罪恶感活下去,我就不寒而栗。
 她是一个好人。
 就算不是,她现在也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才不喜欢这样。现在很明显,我变脆弱了。
 我居然要为这种事情烦恼。
 因此我在夜幕低垂后,把「读书中」的牌子挂在门上,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家门。
 为了去本镇唯一的大型书店买A书。
 而这个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我买了两本写真杂志,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当然,我买A书不会拿普通的书来当掩护。我不会在意店员的眼光,更不会做那种娘娘腔(?)的事情。与其耍那种小把戏,那我宁愿买两本A书。我就是这种男人。如果羽川是班长中的班长,那我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不过,我有先确认店内有无熟人就是了。
 总而言之。
 我打算靠熟读这两本A书,来盖掉自己的记忆。当时我猜羽川追上来找我聊天,是为了要盖掉我的记忆。现在我把当时的想法,拿来应用在自己身上。当时,我看到羽川那样——不过,事到如今我觉得羽川大概没有那种意图——曾经心想:你就这么做我的记忆也不会消失。不过,用情色来盖过情色,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虽然无法消去,不过盖掉总可以吧。
 我会痛苦,是因为脑中只有她的内裤。
 如果把她的内裤变成一堆内裤的其中一条,那我的记忆也会跟着模糊吧。
 真人内裤和照片的差距很大,但这点只要用数量来弥补即可。
 我考虑到当时的状况,买的两本A书都是以女高中生的内衣裤为主题。我三月初已经买了几本A书,现在又加购老实说很伤荷包。不过,这是为了解救燃眉之急。
 总比我头痛好吧。
 会这样也是逼不得已。
 我不能再对羽川动不三不四的邪念。
 我会因罪恶感而死。
 大家说无聊会杀死人,不过人也会因为罪恶感而死。
 啊——啊……
 我还宁愿她当时打我一巴掌,这样我或许会好过些……
 「……可是,朋友吗?」
 我一手抱着装有两本A书的纸袋,另一手拿着手机,看着电话簿呢喃说。
 「我又……不需要。」
 可是,我心中却有另一股念头。
 听完羽川的话后,我不禁心想: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我国中时,能稀松平常地和人来往,小学时代就更不用说了。这么说来是从升上高中,变成吊车尾之后吗?
 答案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勉强自己高攀程度很好的学校,结果一个不小心考上了,结果功课跟不上大家……也跟周围的人意见不合。
 我失败了。
 不对,真是如此吗?
 就算如此,我应该有机会可以重新开始。
 我的成绩吊车尾,不过没有因此受到不平等待遇或歧视,应该有很多机会可以交朋友。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嗯——」
 有时候我会搞不懂。
 我不想交朋友,但会不会是因为我没朋友,所以才会拿这种说法为自己辩解。
 那会不会是一种求自保的想法。
 朋友。
 没朋友日子也过得下去。
 只要跟没朋友的人混在一起就好。实际上,像我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举一个极端的例子来说,有个女生一、二年级都跟我同班,但我几乎没看过她跟其他人说过话。
 这样也可以吧。
 也有这种生活方式。
 但是,
 「我不想交朋友,更没想过要交女朋友,为何情色的妄想会挥之不去呢……」
 这是一个谜。
 我因为一条内裤动摇到这种地步,最后还为货币流通做出贡献。
 基本上内裤只是一块布吧?
 我以前曾经想过:「为何女生要专程穿那种猥亵的东西来装扮自己呢,她们是变态吗?」同时感到不可思议。此刻,我的想法刚好相反。
 那种东西到处都有在卖。
 ……不对,等一下!
 我要是买那种东西,就是犯罪了!
 就算不是犯罪,也接近犯罪了!
 够了,我想变成植物。
 这么一来,我就能远离那种情色欲望了。
 我还是不想变成石头或铁块,也无法想象。
 这也算是器量狭小吗?
 「……呜哇!已经这么晚啦。」
 我是故意挑书店关门前才去光顾,不过当我走着走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应该说日期都变了。
 现在已经是三月二十六日。
 此时此刻,正式进入春假。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快步踏上归途。那家大型书店离我家有段距离,通常我不会走路过去。正确来说,那家书店离学校很近,所以我等于是走路上学一样。
 会花时间很正常。
 不过,有点花太多了。
 我没有必须早归的理由,不过太晚回家也不太妙……而且,我两个妹妹搞不好会随便进我房间。
 她们可能会从「有车无人」,进而推敲出一切的原因……那两个家伙在这种事情方面机灵得很。
 啊,这么说来,妹妹的内裤我倒是看过。因为她们洗完澡都穿着内衣裤乱晃。不过,这种才真的不算数吧。
 言归正传。
 先不管我外出的事情是否会穿帮,现在已经很晚了,周围比我出门时更暗上一轮。我要是因为这样而被车撞,那就太蠢了。
 买完A书踏上归途时,必须要更加小心。我想不只是我,应该所有的男性都会有这种不安吧。
 你出车祸让别人来检查你手中的东西看看。
 以女高中生内衣裤为主题的A书。
 然后一个不小心让羽川知道看看……我保证她会误解。
 不是这样的……!
 我买这些书是为了保护你的贞操……绝对不是因为我对女高中生的内衣裤感兴趣!
 ……哎呀,这种没意义的一喜一忧,反而让我觉得很好玩呢。
 周围暗成这样的确很危险,不过这里是乡下城镇,车子的数量本来就不多。而且,只要看到大灯马上就会知道了。基本上算是我在杞人忧天吧。
 不过话说回来,是不是有点暗过头了。
 我如此心想,抬头仰望天空,立刻就明白原因了。
 因为路灯没亮。
 以五公尺为间隔设置的路灯,几乎没有灯光。不对,这不叫几乎,有点灯的只有一根而已。
 故障吗?
 可是,这么多支路灯不会一口气都故障吧……那是停电吗?如果是停电的话,只有一根亮着不也很奇怪?
 我如此心想。
 如此心想,倒没有特别在意,只是理解到原来也会有这种状况,然后又继续向前走。
 我刚才说过,我没有一定要早归的理由;但仔细想想,我必须尽早回家拆开手中的A书。这是我的使命。
 一个必须优先达成的使命。
 「汝。」
 所以,
 「喂……那边的汝。就是汝。」
 所以就算有人这样叫我,我也要无视他——汝?
 那种古色古香的叫法是哪一招?
 我下意识做出反应,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间,我瞠目结舌了。
 这附近唯一亮着的路灯下。
 路灯的光芒,撒落在「她」的身上。
 「吾……就让汝,来救吾。」
 她有一头跟这乡下城镇不相衬的金发。
 五官端正,眼神冰冷。
 身上穿着一袭雅致的洋装,也和这乡下地方不相衬。
 但同样是「不相衬」这个词,用在那袭洋装上意思却不同。
 那袭洋装,本来应该是一套高格调的华丽衣裳,现在却不见原本的华丽。
 洋装被扯破。
 破烂不堪。
 有如一块破布。
 现在就算一条抹布,都比那件洋装还要象样吧。但反过来看,也能说那件洋装高级到就算破烂不堪,也能散发出原本的高级感吧。
 「汝没听见吗……?吾说,让汝来救吾。」
 「她」瞪着我说。
 那锐利冰冷的眼神,让我的身体缩成一团。其实,我没必要这么害怕吧。
 因为「她」看起来疲惫不堪。
 背靠着路灯。
 坐在柏油路上。
 不对,「坐」这个说法不对。
 应该说她是「瘫坐」吧。
 她只能瞪视我。
 ……不对。
 就算她精神百倍,未瘫坐在地上,她还是只能瞪视我,无法出售攻击吧。
 首先,她没有手可以攻击我。
 她的右手从手肘处,左手从肩膀处——
 被人给卸了下来。
 「…………呜!」
 不仅如此。
 她下半身的情况也一样。
 右脚从膝盖处,左脚从大腿根部——
 被人给砍断了。
 不对,只有右脚的切口特别犀利——切断面清晰可见,不像双手和左脚的伤口一样,明显有撕裂的感觉。
 不过,
 切断面云云,在这种情况下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简单来说,「她」的四肢全都不见了。
 她就那样,瘫坐在路灯下。
 她岂止是疲惫不堪。
 现在除了「濒临死亡」一词外,没有更贴切的词汇能形容她了。
 「喂、喂!你不要紧吧!」
 我心跳如打鼓,开口说。
 我以为这种说法,只是单纯的比喻法而已——但此刻,我真的切身体会到那种感觉。
 我的心脏狂跳。
 心脏——失控了。
 彷佛在告诉我危机逼近。
 就像警钤大响一样。
 「要、要快点叫救护车。」
 以四肢被砍断来说,她的出血量也未免太少了。
 当时,我连这件事都没想到,马上拿出刚收进口袋的手机。我的手颤抖,无法好好拨打电话,
 话说,救护车是打几号来着?
 117?
 115?
 畜生,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先把号码输进电话簿了。
 「救护车……那种东西,吾不需要。」
 「她」——
 四肢被切断,却没有失去意识,并以八股的口吻,如此对我说:
 「所以……把汝的鲜血给吾。」
 「…………」
 我按手机的指头,停了下来。
 接着——
 我想起下午和羽川聊天的事情。
 女生之间的传闻。
 是什么来着?
 我们聊了什么?
 晚上。
 晚上不要单独外出。
 「……金发。」
 金发。
 路灯下的金发,耀眼夺目。还有——
 没有影子。
 周围的路灯黯淡无光。「她」在唯一见着的路灯下,彷佛沐浴在舞台上的聚光灯中。她的金发在路灯下,果真耀眼夺目。
 但是,
 「她」真的没有影子。
 并非看不见影子(注:看不见影子这句话,原文为:「见ゐ影もなぃ」,有凄惨、悲惨之意。此处是一语双关。)
 而是真的没有影子。
 「吾名……」
 她说。
 「吾名: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铁血、热血、冷血的吸血鬼是也。」
 她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
 失去了双手双脚。
 依旧盛气凌人地开口说。
 我在她张开的唇瓣中,看见两根锐利的牙齿。
 锐利的牙齿。
 「吾会把汝的血液,当作自身的血肉吞下肚,所以……把汝的鲜血给吾。」
 「……吸血鬼,」
 我倒抽一口气,同时说:
 「应该是不死之身……吧?」
 「吾失血过多,已无法再生或变形。再这样下去,吾会死。」
 「…………」
 「微不足道的人类,能够变成吾的血肉,汝要感到光荣。」
 我的双脚止不住颤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卷入了什么状况?
 为什么会有吸血鬼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又突然剩半条命?
 不可能存在的吸血鬼,现在在我眼前。
 不可能会死的吸血鬼,现在濒临死亡。
 这个现实是怎么回事?
 「喂……喂!」
 我神色动摇、连话也说不出口的样子,令「她」皱起了眉头。
 不,她或许是因痛苦而颦眉吧。
 毕竟「她」失去了四肢。
 「怎……怎么了?汝能救吾喔。这种荣誉汝要去哪找?汝什么都不必做,只要把脖子伸向吾,剩下的吾会处理。」
 「……你、你要血……不能用输血的吗?」
 我问了一个不够冷静的问题。
 不知所云。
 这是哪一国的玩笑?
 「她」……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没有回应,或许她也是这么认为吧。
 不对。
 她可能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要多少啊?」
 大概是这个问题很具体的缘故,所以「她」开口回答:
 「……先吸汝一人份的鲜血,吾就能度过眼前的困境。」
 「这样啊,我一人份的……喂!」
 那样我必死无疑吧!
 我原本想吐槽,最后却把话吞了回去。
 因为这家伙看我的眼神,
 冰冷的眼神,
 彷佛在看食物一样。
 她非常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人类微不足道。
 这家伙濒临死亡。
 想吃掉我,来保住性命。
 她不是在求我救命。
 她只是想要捕食我。
 然后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
 没错。
 我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为什么……我要以救这个女人为前提来思考呢?
 太蠢了。
 对方可是吸血鬼喔?
 换句话说,就是怪物啊。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失去手脚,坐在这里濒临死亡,反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理由。
 我干么要被卷进去。
 有句话说:君子不履险地吧?
 没有虎子,我跑进去虎穴干什么?
 这家伙不是人,是非人之物。
 比人类还高阶的存在。
 这是羽川的形容方式。
 「怎么了……快把血给吾,快点……快一点,汝慢吞吞地做什么,蠢蛋。」
 「…………」
 吸血鬼没有任何疑问,彷佛我理所当然会那么做一样。
 我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没问题。
 我应该跑得掉……应该可以成功逃脱。
 就算对方是吸血鬼也好,怪物也罢。
 她的四肢被人切断,这种情况下我应该逃得掉。基本上,她根本没办法来追我。
 我只要跑就行了。
 这种小事,我一直都在做。
 我只要这么做,就能够否定这个现实。
 于是——
 我把另一只脚,也往后退。
 「不……不是吧?」
 就在这个瞬间。
 她的眼神,变得非常软弱。
 至今的冰冷眼神,宛如幻觉一样。
 「汝不……救吾吗?」
 「…………」
 她身上的洋装残破不堪。
 手脚被人扯断,样貌悲惨。
 是一个在路灯下,也看不见影子的怪物。
 然而——
 我却觉得拥有一头金发的她,很美。
 觉得她很漂亮。
 打从心底被她吸引住。
 我的眼神,没有从她身上挪开。
 也无法再移动双脚。
 这不是因为我害怕到动不了,也不是因为我双脚在发抖。
 我只是没移动步伐罢了。
 「吾……吾不要。」
 她至今高傲的措词也垮了下来,和金发同色的眼眸中,斗大的泪珠开始夺眶而出。
 就像一个小孩子。
 开始抽搭哭泣。
 「吾不要,不要、不要……吾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救救吾,救命、救命!拜托!拜托汝。汝要是救吾的话,吾什么都听汝的!」
 她放声大喊。
 毫不害臊。
 彷佛眼中已经没有我。
 失去自我地,哀号着。
 哭喊着。
 「吾不要死,不要死。吾不想消失,不想死!吾不要!来人、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不会有人想救吸血鬼。
 不管她怎么哀号,我都不能动恻隐之心。
 因为,我会死喔?
 一人份的血液。
 我连捐血都会怕,所以从来没捐过。
 这种事情,我应该很讨厌才对吧。
 我连人类的事情都不想管了,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怪物。这么沉重的负担我没理由扛得下来。
 你去照顾一个吸血鬼看看。
 看看身为一个人,会变得有多脆弱。
 「呜哇啊啊啊啊!」
 她流下的眼泪,开始变成血红色。
 我不明白这个状况。
 我不明白,不过那或许是死亡的前兆。
 吸血鬼的死。
 血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话语,最后从哀求变成了道歉。
 她是为了什么而道歉?
 又是在向谁道歉呢?
 然而,她这样对着莫名存在拚命道歉的身影,却让我看不下去。
 大概是因为——
 她是吸血鬼,不应该做这种事情。
 也不应该如此悲惨地死去。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事到如今。
 我才放声大喊,拔腿狂奔。
 我勉强移动无法移动的双脚,狠下心来背对她拔腿狂奔。
 她的道歉声,不断从我身后传来。
 那个声音,只有我听得见吗?
 其他人被那个声音叫住,会不会走到她身边去呢?
 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
 其他人会打算救她吗?
 ……不可能。
 因为会赔上自己一条命。
 就算不会,她也是个怪物。
 是吸血鬼。
 没有必要去救她,对吧?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我把抱在手中的纸袋——
 用力砸在不远处的垃圾场。
 纸袋中放有两本A书。
 垃圾要早上拿出来丢,才符合生活礼仪。更何况,礼拜天根本不会有人来收垃圾。但我还是选择把A书丢到垃圾场,这是我最低限度的良知。
 A书大概会被运气好的男国中生之类的捡走吧。
 虽然很可惜,不过我已经用不到那些书了。
 带在身边反而碍事。
 我待会就要死了,哪能把A书带在身上。啊啊!
 买完A书踏上归途时,必须要更加小心。这个道理我明明很清楚啊。
 现在的我身为一个人类,实在脆弱到了极点。
 我折返跑回那座路灯下,眼中自然而然渗出了泪水。
 我的双亲。
 两个妹妹。
 我一直避免和人打交道,此时脑中浮现的人物顶多如此。只有四个人,但还是让我流下泪水。
 我跟家人的感情不算好。
 特别是我上高中变成吊车尾后,我和双亲之间就产生了一种奇妙、但无法填补的鸿沟。
 我不是讨厌双亲,也非不知该如何与之相处。
 我想,这点我的双亲也一样吧。
 就是有一道鸿沟。
 这是思春期常见的事情。
 这点我知道——不过,我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就会多跟他们好好聊聊了。
 结果我半夜偷溜出家门,然后就这样失踪吗?
 啊啊……就算我把A书丢掉,我两个妹妹还是会猜到我是出门买A书,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事情吧。
 算了,没差。
 她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揭穿我,让我丢这种脸吧。
 我爱你们,My sisters。
 「…………」
 我擦拭泪水。
 不过仔细想想,我想到的人不多真是太好了。要是我随便交朋友,可能光回想我的时间就用光了。
 反过来说,正因为自己的人际关系薄弱,所以我才会在此做出这种选择吧。
 接着,我回到了路灯旁。
 金发吸血鬼,依旧瘫坐在那里。
 她不再哭泣。
 也不再大吼大叫。
 她「嘶嘶」地在抽搭着,似乎放弃了挣扎。
 「别放弃,笨蛋!」
 我对她说,同时跑到她面前蹲下,接着一一
 伸出了自己的脖子。
 「剩下的……不是你会处理吗?」
 「……咦?」
 她双眼圆睁。
 惊讶支配了他的脸孔。
 「这……这样好吗?」
 「当然不好啊,混蛋!」
 畜生,畜生,畜生……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为什么我自己很清楚吧。因为我活到现在一事无成,只是吊儿郎当地在过日子而已。」
 我大叫。
 放纵自己大叫。
 「我没有理由勉强自己活下去啊,也没理由一定要以自己的生命优先。我这种人就算死了,对世界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倘若我的人生,
 既不美好,
 也不灿烂的话——
 那我应该选择死亡,
 让眼前这个美丽之物活下来吧?
 这不就是结论吗?
 我是微不足道的人类。
 吸血鬼是高阶的存在……对吧?
 「下辈子,我绝对要好好过日子。我要变成一个做事懂要领、人缘好、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有罪恶感、做事不按牌理出牌、固持己见毫不犹豫,然后遇到讨厌的事情,可以全部怪罪在别人头上的人。我下辈子一定要变成那种人,所以!」
 我说。
 这些话,是我身为一个低阶存在,最起码的自尊心。
 「我来救你,你吸我的血吧。」
 「…………」
 「我的血全都给你,你一滴不剩把它吸干吧!」
 「……谢……」
 这是我个人的推测。
 她——姬丝秀忒·雅赛萝拉莉昂·刃下心,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以外的存在道谢吧。
 「谢谢汝……」
 随后,
 一阵刺痛窜过我的颈部,我知道她咬了我。
 我顿时失去意识。
 而在剩下最后一丝意识时,我想到了一个人。
 羽川翼。
 我想到了她。
 刚才我说:要是我随便交朋友的话,可能光回想我的时间就用光了。
 真是好险。
 要是我再早一点想到羽川,可能会来不及救「她」吧。哎呀呀!
 算了,没差。
 我和羽川的擦身而过,时间上才短短不到十分钟,只是人生一个小小的片段;不过,如果我能带着与她的回忆死去,那倒也不坏。不对,我说的回忆,不是指羽川的内裤。
 现在说内裤,实在太不严肃了吧?
 最后至少让我耍个帅吧。
 就这样,我阿良良木历,十七年又多一点的短暂人生,毫无预兆、轻易地就走到了尽头——本来应当如此。
 004
 我突然清醒了过来。
 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重生了。
 不,倒不如说像是起死回生。
 「啊啊!原来是梦啊!」
 我试着如此大叫。
 当然,那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我清醒的地方应该会在自己的房间。
 可是,这里不是我的房间。
 这是一个我从来没看过的地方。
 每天早上会叫我起床的两个妹妹,也不在这里。
 「…………」
 但是,
 我却想多睡几次回笼觉,直到这一切梦醒为止。
 这里是……废墟吗?
 我知道自己身处一栋人工建筑物中……但室内的窗户都被封死,上头钉有厚实的木板。自天花板垂下的日光灯,灯管也破得一干二净。
 我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
 我好像躺在地板上。
 地板是油布地板。
 不过上头严重龟裂。
 我转动脖子,确认周围的情况。挂在那面墙上的东西是什么?
 黑板?
 还有……书桌?
 椅子?
 ……学校的教室?
 这里是学校吗……但我知道这里不是直江津高中,而且……我感觉这里不像学校。
 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是在学的高中生。
 就算这里很像我就读的学校,我还是能判断出自己是否在校舍内。
 如果不是学校的话……会是哪里呢?
 不是学校,却有黑板和一堆课桌椅的地方……?
 喔,我知道了。
 这种气氛是补习班。
 补习班的教室吧。
 ……可是该怎么说呢,这里我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有在营业喔?
 窗户和日光灯……像是倒闭的补习班?
 嗯,可能是周围太昏暗,所以看起来才会像那样——昏暗?
 奇怪?
 这间教室的窗户被封住,连一道光也透不进来。为什么我,我会看得如此清楚呢?
 我知道这里很暗。
 绝对和「明亮」一词沾不上边。
 明明暗到伸手不见五指——暗到这种地步,我却看得见。
 视线很清楚。
 嗯……不过应该是这样吧?
 因为我才刚醒来,五感有点错乱而已吧?
 我感到不可思议,想要坐起身子。
 「……好痛!」
 此时,我咬到自己口腔的肉。
 嗯?
 奇怪,我的犬齿有这么长吗?
 我想用手指检查自己的口腔。
 想动手指,就会先动到手臂。到了这一刻,我才终于发现身旁有一位小女孩。我双脚一伸躺在地上,她则是以我的手臂为枕,正沉浸在梦乡中。
 「…………」
 咦?
 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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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A.M. Strong

Year: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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